近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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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鉴权】au 重逢

#鉴权au 重逢

#私设 ooc



时隔八年,萧定权与父亲的重逢地并不是在机场。

他自小便和父亲生疏,本也没报什么父亲会来机场接他的希望。可当他在接机的人群中看了三遍也没找到萧睿鉴时,心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更多些。

大概是顾念他出国读书太久不熟悉国内环境,萧睿鉴派了助理来接他。李重夔只说萧总公务繁忙,让他先回他自己的公寓休息,明天再回家一起吃个饭。

公寓是萧睿鉴前几年替他置办的,位置离萧睿鉴还算近,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时常走动的理由。除了为他接风洗尘的那一餐以外,他没勇气再去看那些父慈子孝的好戏。


萧睿鉴给他留足了倒时差和熟悉业务的时间,才让他正式到公司工作。因为名字的原因,同事多少会猜测他与萧睿鉴的关系,但他的职位低,还是在春招季和其他新人一起入职,人很随和,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又不和萧睿鉴亲近,平日撞见了也不过是按规矩打声招呼。若说是去基层历练,可还有一个混得风生水起的萧定棠摆在前面做对比,下了班那两父子一辆车回家,而萧定权还时常去挤公车。一来二去,多数人就更相信是个姓氏和派语相同的巧合。


萧睿鉴给他练手的新项目不难做,但毕竟是他工作以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自然是全力以赴。眼看期限将尽,他连着加班了两个星期,在约定的签订合同那天前还熬了几个通宵。

当萧睿鉴打电话来,让他带着全部资料去办公室的时候,萧定权正趴在办公桌上补觉。他急忙收拾了桌上散落的文件,调整了一下状态,又把要汇报的内容过了几遍才敢去敲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把手里那份合同复印件递上去,就被丢回来的文件夹撞个趔趄。

“连个小数点都打不对,我对你真是失望。”

萧定权出国这些年,与萧睿鉴保持一月一通例行公事的电话,通常不会超过十分钟。父子俩很默契地不给对方留有吵架的时间。除了有一次成绩下滑被萧睿鉴吼了几句以外,他其实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压力,久到他几乎以为这压力已经对他够不成任何束缚。而此刻他才意识到,积年累月的威严早已化作一张挣不脱的网,紧紧箍进他的皮肉之中,牵制着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是他接电话时不自觉端正的站姿,抑或是这一句算不上暴怒但仍吓得他一抖跪地的训斥。

饶是他从小习惯了挨罚,这贸然一跪还是疼得他皱了眉。薄薄一层西裤下的大理石地砖好像会把他的膝骨硌碎。他翻到企划案的尾页去查看罪魁,不由心惊。数字一旦落实都是真金白银,款项上一个右移的小数点带来的损失不言自明。他急急地抬头想开口辩解,却先哽了声。摆明是他的疏忽,再辛苦都不是借口。道歉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在攒足勇气前到底还是被萧睿鉴打断了。


萧睿鉴自认并非会好高骛远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自己要求严苛不假,但萧定权毕竟刚参与工作,从理论过渡到实践需要过程,他有耐心为这份不成熟来提供平台和时间。即允许萧定权有错误,但无法容忍失误,尤其是低级但严重的失误。他低头看跪在身边的少年不由叹气,他理想的继承人应该有胆识,有担当,至少不应该在面对自己的过失时拘谨又无措,还要先委屈得红了眼圈。

“晚上签合同的事让你大哥去吧,你就留在公司,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萧定权先是一怔,而后不可思议地抬头。这项目他负责了全程,是由他主导,带领团队一手跟进的。大家投入了心血无非是为最后的成功,这成果他希望能亲眼见证,也是对这几个月努力的回馈。如今万事俱备却要拱手让人,他隔着泪去看父亲,明明就在眼前,却只能模糊勾出一个轮廓,无论是人还是情,他渴求的东西好像很远。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如果没有我这个失误,父亲打算寻个什么错处来当作借口,成全大哥呢?”


回应他的是一记丝毫带了十足力道的巴掌。

萧定权被打得一偏,先前的跪姿也没稳住,整个人瘫坐在一旁。脸上的痛感有些迟钝地显现出来,连带着头也发晕。口中渗进一点血腥味,他心里估摸着侧脸大概肿起的高度,表面倒没什么波澜,从小挨打就是常事,不需要大惊小怪。


萧睿鉴那个不懂事的秘书就是在这时候闯进来的。叩门声响了两下,没等准许便推门而入,说是某一项工程款出了岔子,急需处理。萧定权连遮脸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将自己的狼狈摊开在外人面前。

秘书显然也没见过这个阵仗,知道进来的不是时候,却也没功夫操心自己的下场,磕磕绊绊讲了情况,说对方的负责人就等在公司楼下,便随萧睿鉴一起出了门。


房间里空调的温度正适宜,他额角却仍渗出细汗。他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既然受到过问,他就必须得在正式签合同前把流程给上司过目,所以没敢贸然离开。他盯着落地钟上滴答转动的秒针愣神,懊恼自己没有再认真些。

挨罚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在跪得膝盖酸痛的同时还要时刻担心着第二个不懂规矩的闯进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萧睿鉴故意的安排,为了让他出丑。好在这种身心的折磨没有维持太久。差不多一刻钟后,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他先是一僵,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才松了口气。将合同递上去,小心觑着萧睿鉴的神色。眼见人的怒意似有缓和,才挑准了时机开口。

“爹爹,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您再相信我一次。”


萧睿鉴疲惫地揉按了两下眉心,方才那出闹剧并非他所授意,也没想在外人面前让萧定权丢了体面。难得的愧意让他稍微有些心软,何况合同上的最终数目还是准确的,也不至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他看了眼萧定权的侧脸,打电话让人送了冰袋,在秘书进门前将人扶起来。

萧定权其实不太想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意,他也是有脾气的。不过萧睿鉴一松口,他就没出息地妥协了。

“肿着脸去签合同,你不怕丢人我还怕。”

当晚敲定了合同后,他推掉了庆功宴。连夜选了几家公司递了简历,第二天趁着公司里的流言还没彻底传开就收拾东西递了辞呈,他没胆子当面去触萧睿鉴的逆鳞,以“萧总贵人事多”为由,让萧定棠代为批准。他配合着大哥假惺惺挽留的好戏,眼看那名字签得雀跃无比,还求之不得地答应了他“拖几天再告诉父亲”的请求。


所以当第三天萧定权顶着指印去新公司面试,在回答为什么会跳槽的时候,“不喜欢过于严苛的管理方式”这个答案显得格外有说服力。萧定权的资历本就不差,又在业内顶尖的公司有任职经历,所以新工作的入职过程倒是比预计的要顺利不少。他并非赌气,这公司也是行业翘楚,口碑不比自家差,又不受大哥的牵制,他们这硬凑成的一家人都能自在些。


萧定棠言而有信,当这份辞呈递到萧睿鉴手中的时候,萧定权的新项目已经进行了一半。萧睿鉴抑制住了拎着棍子冲到公寓把萧定权腿打断的冲动,安排助理李重夔去向几个公司打个招呼,在面试时挑个错处。年轻人碰一碰壁总没有坏处,遇到难题了自然知道背靠大树才好乘凉。他没空去管先前从秘书口中传出去已经面目全非的流言和如今的逐客令碰撞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款项的问题足以折腾得他焦头烂额。


萧定权在新公司待得还算愉快,没有了过度的压力反而让他发挥得更好,同新项目的团队契合度也很高。与萧睿鉴相比,他的上司和蔼了不止一星半点,偶尔还会以熟悉高层的名义带着他出席一些酒会。萧定权虽然酒量差,但这样的场合还算应付得起。他总感觉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常会有几道不太友善,思考过后不知其因,只当是自己多虑。

所以这天的应酬他也没拒绝。具体情况他了解不多,领导只说同竞争公司有些摩擦,双方顶层想解开误会,便约着各自带上项目经理组这个局。利益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对方公司无论是规模还是名气都要大些,如果能寻求进一步的合作达成双赢,会是最佳结局。


萧定权回家换了身暗红色的格纹西服。柜子里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萧睿鉴提前为他买好的,估计是信不过他的眼光,怕穿着不得当给公司丢人。他得承认父亲的审美确实不错,这一套搭在他身上很是得体,庄重又不显张扬。他赶在晚高峰前到了饭店,听领导补充交代了几句。

七点敲门声准时响起,他起身去迎接。开门,侧身,面带笑容,说声“里面请”,然后呆在原地,一气呵成。


萧睿鉴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定权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欲哭无泪。

萧睿鉴没管他,径直进了门。一阵寒暄过后,萧定权总算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他吓得掌心冰凉,还是犹豫着握上了萧睿鉴伸过来的手。

“后生可畏啊。” 这褒义词从萧睿鉴嘴里说出来,就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埋怨。

“……不敢,萧总,久仰大名。”


点菜的差事落在萧定权身上,四个人的菜不难点,他简单问了忌口便叫来服务生。萧睿鉴的口味他熟悉,除了几个撑场面的硬菜之外,他专挑了些清淡的,还假公济私点了两盘鱼。


他替萧睿鉴倒好了酒,战战兢兢把酒杯放在餐盘旁,才看到萧睿鉴举在半空的手。尴尬的一瞬间让萧定权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所以除了偶尔说明项目情况,整顿饭的大部分时间萧定权都在装鸵鸟,试图把自己埋进盘子里。场面话说完了,双方几杯酒下肚,话题也天南海北的丰富了不少,最后不知怎么就拐到了他身上。

“这孩子做事挺细致的。”是他的上司夸了这一句,语气平平淡淡,像是话家常。

“细致?细致好啊,数目方面最不能出错。”

萧定权心一惊,不自觉碰了碰鼻尖,觉得有些坐不住了,低着头去替萧睿鉴倒酒。

“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说受不住前公司的管理,萧总,你这方式也该改改了。”

……萧定权似乎能看到父亲头上跃动的火苗。

他手一抖,酒瓶口碰倒了高脚杯,小半杯红酒洇湿了萧睿鉴的袖口。他慌忙取了纸巾来替人擦拭,装作没听到父亲那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总算捱到了结束。双方举杯展望了一下美好未来,说几句有缘再聚的客套话,便相继出了门。萧定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中就被领导塞进来一张房卡。

他这下才算是彻底慌了神,脑中浮现出萧睿鉴带来的那位年轻的美女主管。他从小学的都是君子之道,断不可能为了谈生意做这样没有底线的事。


可他不能保证萧睿鉴不会牺牲下属走一条于己无害的捷径,也不能强求面前这位看似纯良的上司坚守什么原则。利益当道,他虽然摆脱了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角色,但这把刀又何尝不是握在别人手中。


萧定权是被人推进电梯的。

在数字上升的十几秒内,他飞速想好了解决办法。做戏而已,他会说明自己的立场,然后离开这是非地,这事天知地知,只要他和房间内的那位一样倒霉的同行合计好说辞,自然于双方合作有益无害。

即便如此,他还是颇为踌躇了一会儿,去楼梯间吸了根烟,又念叨着预习了几遍台词才去刷了房卡。


房间里没开灯。他摸索着顺着墙面去找开关,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被上了锁。他警惕地回头,刚要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去一探究竟,便被人一肘抵在肩头,推搡着按在墙上。正要惊呼出声,就嗅到了对方袖间一抹红酒香。


“送上门的道歉还要我等这么久,太没诚意。”

耳边的嗓音是被酒润过的低沉,带着一贯居高临下的气场。


萧定权最后的想法,是萧睿鉴确实会选择捷径,他的上司确实只是看起来像个好人,至于他自己,其实还没进化成利刃,仍只是条在案板上扑腾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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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这儿也官宣一下。

给老婆的。@远南山 

要在所有的软件上都说一声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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